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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鼓舞士气(2本章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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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星海尼森。物资限制条令的继续实施,使得整个首都星的物资供应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一开始只是大宗货品的调动受到限制,到了后面,就连食品、饮水等生活必需品也受到了限制。作为一个拥有十亿人口的星球,海尼森并非所有品项的物资都实现了本地供应,在星际航行成为常态的社会构架里,远程物资交换才是主流形态。长期以来,海尼森作为首都星享受着地方星域的供养,各种物资价格便宜,供应充足。十亿海尼森人常年享受着价格剪刀差的增补效果,过着同盟国内最优渥的生活。如今,一切都改变了。

物资供应困难的必然结果就是价格的不断上扬,而实际上物资存量的存在又促使走私和非法贩运一再猖獗。在巨大利益的趋势下,倒卖配给卡成为公开的秘密,而军方公开参与走私的恶劣事实更是让民众愤怒不已。生活的日益窘迫使得不满情绪逐渐的不受控制起来,民众间的抱怨之声不绝于耳,各种民间团体迎合民间情绪的变化,不断开展各种活动,呼吁结束目前的物资管制条令。这样的活动得到了越来越多民众的支持。终于在6月22日这天,从清晨开始,就有民众不断的往海尼森运动场聚集,最后终于达到了十万人之众。他们在政治领袖的带领下,不断高呼要吃饭,要求恢复以前的物资供应的诉求。多达十几个的政治组织达成了合作,暂时放下分歧,在这天活动里团结协作,为民众的要求大声疾呼。

“要求废止物资管制条例!”

“军方立即停止走私活动!”

“惩办相关责任人!”

“我们要吃饭!”

“平抑物价!”

一开始民众的口号只是围绕吃饭和生活问题宣泄怒火,渐渐的,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口号开始向别的方向偏移。

“结束当前的军管状态!”

“恢复同盟宪章!”

“恢复国父手创的民主制度!”

“篡夺国家权力的独裁军人下台!”

已经被现场气氛鼓动热血沸腾的一般民众并未察觉这些和自己的原本诉求并不一致的喊声——多数人自己也在大喊大叫。

到场参加活动的议员杰西卡·爱德华女士仔细的分辨着耳边的口号声,她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她所属的反战市民联合组织原本只是一个小型的政治团体,团体里也仅有她一位现役议员而已。但是她却以反战派的代表人物为海尼森的民众所熟知。在团内里原本的议员候选人被疑似忧国骑士团的成员恐袭致死之后,年轻的杰西卡勇敢的站了出来代替他竞选,之后胜选的她多次为反战而大声疾呼。早在亚姆利扎惨败之前,杰西卡就大声的反对增加国防预算和对银河帝国持续进攻。因此在大远征凄惨落幕之后,风起云涌的反战运动中,杰西卡的名字变得家喻户晓。痛失亲人的国民们将她奉为睿智的先知,称呼她为海尼森的女儿,民主的灯塔,反战的路标。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口号转换么?为什么我不知道呢?芬尼斯先生!”

杰西卡口气严厉的对身边的另一团队的负责人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啊,我们没有安排人喊这样的口号!”肥肥胖胖的菲尼斯先生也是议员,现在他和蔼的胖脸上全是汗珠。

“这次集会是和平的集会,我们仅仅是为了民众的基本生活需求发生而已!这不是我们实现就商议好了的么?”杰西卡缓和了一下口气。

“杰西卡女士,您说的没错。我们真的没有安排人喊这些可能会激怒军方的口号……”

“那么马上落实是什么人在喊吧!”杰西卡点了点头,突然她转身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来不及了!芬尼斯先生,立即安排人让现场安静下来!不要再喊口号了!立即停下来!”

有些不解的芬尼斯先生顺着杰西卡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变得脸色惨白起来。他呆了一下,立即费力的转身招呼人手。

“杰克!迈尔斯!快去让他们都停下来,不要再喊了!军方来了人!”

运动场的入口处,端着武器的士兵正小跑着进场。一个小队接一个小队的士兵整齐的鱼贯而入,他们动作明确的控制住出入口,占据射击位置,并开始构筑火力点。

几个小时之前的救国军事委员会常委会上,市民们开始朝着海尼森运动场汇集的情况在第一时间就报了上来。虽然有着诸多的弊病,但是由军人组成的情报传递系统还是比较给力的,这也是布仑兹中将颇为自得的地方——他在常委会的地位几乎大半依靠这项成就。但实际上情报部当前能保持如此高效的运作,和副部长大卫·菲斯特少将的努力是分不开的。采取了不正面对抗策略的菲斯特实际上掌控着情报部超过一半的实力,就连布仑兹自认为已经掌控得滴水不漏的特勤组里,愿意和副部长通气的人也相当不少。情报部里表面上对部长毕恭毕敬私下却经常向副部长请教的情况在第三舰队抵达海尼森之后变得越发多起来。菲斯特用稳健的手腕控制着节奏,尽量不和春风得意的部长大人发生正面冲突。

五月天餐厅被袭击之后,菲斯特深深自责的同时加强了对各部门的掌控,现在任何情报系统的信息都会在第一时间呈报到他面前。布仑兹布置人手监控露西斯的行动都被冷眼旁观的菲斯特看在眼里,从行动人手到方案以及所有的预备方案以及关押地点和看守力量,菲斯特都了如指掌。在没有办法直接通知辛达的情况下,菲斯特暗中做了布置以确保安全。但是预料中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特勤组始终按兵不动,这也使得菲斯特的所有布置没有实施的机会。事后他在看望加比尔的时候,小声的向对方吐露过自己的最终应对方案。

“如果露西斯果然落入布仑兹之手,说明辛达已经和救国军事委员会翻脸了。那么我会在第一时间杀死布仑兹,把露西斯转移到安全地方。”

加比尔担心的看着好友,“那样你自己就会很危险了,大卫。”

菲斯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辛达离开海尼森的时候曾经把露西斯托付给我们,上次我已经失职了,如果再有第二次我绝对不会再犯错的。”

“但是这样事情就会没法挽回了。”

“不见得,干掉布仑兹之后情报部我有7成把握可以控制住,总参谋长未必奈何得了我。”菲斯特的眼睛里闪烁着少见的阴狠和恼怒,“布仑兹部长会死的合情合理的。”

加比尔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床板,“我不应该这么彻底的离开后勤部的,应该像你一样努力掌握一些实力和艾凡思好好玩一玩的。”

菲斯特拿起酒瓶给加比尔倒上,“你的性格和我不一样,这种事情不太适合你。”

加比尔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视线转向房间里的电视机,海尼森电视台正在播报空港的最新情况,戴着03臂章的军人正在鱼贯穿过通道。

“幸好辛达及时赶回来了。”

“嗯,估计艾凡思很快就会来求着你回后勤部了。”

“为什么呢?”

“我刚得到消息,第三舰队把第一舰队顶死在卫星轨道里的了。”

加比尔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他们把辛达惹恼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嗯,多吃点这个,送菜的伙计说是本季的新品。”

有一些细节菲斯特并没有告诉加比尔,盖尔中校已经拿着辛达的亲笔信和菲斯特取得了联系。菲斯特已经准备了安全的地方,届时会将露西斯交给盖尔带去躲藏点。但是现在没必要在没发生的事情上多费口舌了。

事情和菲斯特估计的差不多,辛达虽然没有来医院看望过加比尔,但是从他回来的第二天开始,门口的警卫就不见了。艾凡思上校虽然没有来负荆请罪,但是已经通过中间人向加比尔少将表达了歉意并希望副部长大人能返回后勤部主持工作。

“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前段时间言语上颇有过激之处,希望加比尔阁下不要太介怀,用革命的热情投入到工作当中是我辈同盟军人的行动标尺,谨对之前的冒犯言辞表示歉意,希望……”

加比尔模仿着艾凡思的口气将中间人的传话说给菲斯特听。菲斯特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

“我以为艾凡思铁骨铮铮革命意志坚定呢?原来还有这么明事理的一面啊,呵呵。”

“那么你要结束养病状态了么?”

加比尔点了点头,“我离开后勤部也有点久了,该回去看看艾凡思搞成什么鬼样子了。”

“反正他们通过配给卡没少捞……”

“@#¥%!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个缺德玩意。”

“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引起民变的……食物和饮水的短缺最容易引起恐慌,而恐慌蔓延之后就会形成暴乱~”

“所以我还是快点回去吧,这帮混蛋真是……@#¥%!”

加比尔骂骂咧咧的中断了通讯,大声招呼医务人员办理出院手续。

得知市民开始在海尼森运动场集结抗议的消息之后,常委会的成员们一时都沉默下来。情报部的贝伊上校举手后发言,他表示近期市民的骚动有些不正常,情报部已经发现了一些聚会的端倪,也采取了道路管制的措施来应对,但是没有料到市民们居然会采取步行的方式从不同方向进入海尼森运动场。

“但是我们的交通管制还是有效的延缓了市民们涌入运动场的速度,否则现在估计到达运动场的市民已经超过十万了。”

与会的众人互相交换着询问的眼神的时候,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辛达突然开口了。

“贝伊上校,目前进入运动场的人数大致是多少?”

“大概,大概是4万左右。”

“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我们有执勤人员在运动场,大致估算出来的。”

“执勤人员什么时候到场的?”

“从开始有人陆续进入运动场我们的执勤人员就开始跟过去并采集数据了。”

“是么?”辛达突然提高了音量,“那么为什么一直坐视人群增加不采取任何措施,一直拖延到现在才报告?”

贝伊上校的额头出现了汗珠,这种被辛达带住节奏的问答实在是太吃力了,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致命的破绽。好在辛达这次仅仅是挽了一个小小的剑花而已,并没有打算将贝伊直接斩落。借助这波问答,辛达已经成功的掌握了会议的节奏,包括格林希尔主席在内的众人都已经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根据情报部的现场情况回馈,越来越多的群众正在朝着海尼森运动场集中,这显然是有组织的行为,我们需要在他们形成巨大合力之前将之瓦解。”

常委会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布莱塔提督和布仑兹中将也和其他人保持了一致,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缺乏基本的智商,再大的矛盾也不能在这时候故意启衅,况且对手绝不是个好招惹的,那种凌厉而刁钻的反击不管是布莱塔还是布仑兹都绝不想再次体验了。在他们内心里,已经把辛达归入了最不能招惹的分类里。

“我们必须马上进行干涉。”布莱塔提督沉默了一会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同意布莱塔提督的意见。”布仑兹中将立即出言附议。

两位重量级常委的发言得到了大多数常委的赞同。格林希尔主席见状便接着发问。

“那么目前离那里最近的部队是哪一支?”

“是我们武库守备部队西区大队。”应声而起的是一个脸膛发红,脸型消瘦的中年人。

“这是武库守备部队西区大队长克里斯齐上校。”格林希尔主席温言给发言者做了介绍,“他代替生病的史泰格少将出席会议。”

克里斯齐啪的一声举起右手,朝着主席阁下和其他与会常委敬礼,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激动,能够以上校军衔参与如此重要的会议,在他看来是非常荣耀的。

辛达并没有回礼——按照会议礼仪他无需如此。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发问。

“那么克里斯齐上校,现在你能调往现场的兵力有多少?”

“我可以立即出动8个中队中的5个到现场进行支援。”

“很好,你先请坐下。”

既然已经就出兵干涉达成了共识,辛达便接着这个方向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用兵力弹压住现场之后,并不能马上让人群散去,前往运动场的人群肯定有自己的诉求。这个时候现场的口号也通过执勤人员传递到了会场。

“我们可以派遣够分量的要员到场,宣布军队禁止参与商业活动的法令和实施时间。这样会让民众感到他们的诉求得到了满足,如此他们的怨气也会因此消散一部分,有利于之后的引导工作开展。”

与会的常委们闻言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辛达给出的计划总是兼具条理性和实操性,即使是反对的人也很难拿出有效的替代方案来反驳。

“另外,为了确保事态不会进一步扩大,在到场的武装方面,我建议……”

“……”

事态紧急,根本就没有所谓应急预案的常委们被辛达的策略所吸引,频频点头表示赞同。格林希尔主席看着侃侃而谈的辛达有条不紊的将一条接一条的应对措施摆出来,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真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啊,谋略的能力丝毫不亚于杨威利,之前我为什么会忽略了他呢~”

辛达·杜鲁班上将与第三舰队返回海尼森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是要处理的事情却堆得像山一样多。各色人等迫不及待的扑上来陈诉自己的诉求。辛达在进驻第三舰队的驻地之后便拨出时间来接见了他们。有的人面无表情的来面无表情的离开,有些人笑嘻嘻的来笑嘻嘻的走,有些人来了又走之后又来。在海尼森广场事件爆发之前的2天,来见辛达提督的人只有一位,安德森制药工厂的纳瑞总经理。这位自称费沙唯一合法代表最近频频拜访救国军事委员会常委会成员,试图游说掌握实权的委员们尽快通过出兵费沙的议案。辛达·杜鲁班提督也是常委会的重要成员,纳瑞总经理此举倒是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然而这位纳瑞总代表走了之后,辛达提督没有再接见其他的访客,而是沉默的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那位先生最近连续朝外面发出了指示,我并不是非常清楚具体内容,没有了鲁宾斯基之后一切都乱了套。”

“……”

“这不是借口,地球教的框架结构并非只有你熟悉的那一种而已。”

“……”

“很多时候我也头疼的要死,但是你想,活动范围如此大的组织,如果能有一个相对严密的运作方式,还会是现在这种半蛰伏状态么?”

“……”

“你看,聪明人就是好沟通。我没办法洞察那位先生的计划,但是我派人跟踪了他的人。”

“……”

“这没什么难的,忧国骑士团和地球教的关系本身就一言难尽,互相掺沙子安钉子简直是太正常了。”

“……”

“放心,同盟境内只有另外两个大主教知道我的身份,巴哈拉星域没有比我职位更高的人了。”

“……”

“我到这来的主要目的当然就是不想到时候被你迁怒。”

“……”

“没有详细的执行方案,不要太高看忧国骑士团的组织能力,这种松散的半军事组织仓促之间能做到这种开球之后看着打的套路已经算很不错啦。”

“……”

“你说得对,运动场那种半封闭环境会使得这种计划具有很强的容错性。”

“……”

“那是你的事情了,辛达。忙完这事之后你该把费沙交给我了。”

“……”

“在拿到费沙总督之前我恐怕没法给你太多的帮助了,现在的局势非常微妙,死神和幸运女神结伴而行的奇观大概百年难得一见吧。”

“……”

“不是后悔不后悔的问题,很多时候是局势的变化推着我们走不是么?”

“……”

“嘛,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有些畏惧你了。”

纳瑞从灯光的阴影下站起身来,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似乎准备离开了。辛达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的做着圆周运动。

“我至今都认为救国军事委员会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件就是试图通过拘押某人来逼迫你就范。”

“是么?”

“当然。”纳瑞总经理戴上帽子将自己的脸大半遮蔽在阴影之下,“你威震救国军事委员会的雄姿我事后听说了。你干得真是漂亮,没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杨威利也不行的。我比谁都清楚你绝不是口头上的威胁而已,实际上你会做的绝对比说出来的更多。”

纳瑞用手指捏着帽檐犹豫了下,似乎在担心接下来的话语会不会触怒对方。时局的激烈动荡对人心造成的细微影响这个时候形成了质变——按照地球时代东方的说法,星辰的排列位置会对大地上的人和事物造成奇妙的影响。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一贯不动声色低调行事的你,变成那副放纵欲望的下流模样,是不是很享受呢?”

辛达没有回答这个可怕的问题,他沉默的看着手指划定的范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胆瓶的铅封一旦开启,想要封回去可就难了。所罗门大帝已经去世了不是么?”

纳瑞没有等到想听的答案,于是他欠了欠身,像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一样转身离去。这个时候辛达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音阴冷而低沉,如同从寒冰地狱吹出的冰风一样。灯光将辛达的背影拉的很长,从纳瑞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一个摇曳着身姿窥探着人心的魔鬼一般。

“封印的力量从来就不是来自大帝的神力,而是善变而又难以把握的人心。”

纳瑞惊讶的回过头来,这并不是他预料中的答案。座椅上的辛达在轻轻的微笑着。

“伟大航路上的景色经常让人流连以致忘记起航的目的,对于我来说,早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纯粹的好人啊。谢谢你今天来,纳瑞。”

辛达的手指停止了圆周运动,他站起身来朝着纳瑞伸出手。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依然是朋友。不管你是纳瑞总经理还是纳瑞总督亦或是别的什么。”

纳瑞握住辛达的手,辛达的手指有力掌心隐隐传来的脉动稳健而悠长。纳瑞自己的手掌心则有些潮热。

“我想不出我们有什么理由要敌对,不管我是主教还是总代表还是总督,亦不管你是提督还是委员。”

两个身份古怪的人好好的握了一阵手,互相道了珍重之后便分开了。

送走纳瑞总代表之后,辛达没有再接见别的人,他安静的坐在座椅上陷入了深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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